十岁年龄差预警
爱哭的向横弟弟和稳重的简亓哥哥
1
简亓其实不太习惯和小朋友打交道,所以当五岁的向横小朋友站在他面前努力仰着脖子和他讲话的时候他还有一点害羞。
向横小朋友超大声:“你!蹲下来跟横哥说话!”
简亓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彼时少年正抽条疯长,穿着雪白衬衫就像风中的一棵根正苗红的小白杨,向横就是才到他大腿的小白菜,水嫩青葱得谁都恨不得上来掐一把。
向横小朋友明明梳着超凶的菠萝头,可在他发现简亓蹲下来还比他高一截之后面子上还是有一点挂不住了。他迈着小萝卜腿登登往后退了几步,努力让自己变得高大一点:“我要骑马马!”
没有家长翻译机在旁边的简亓实在没怎么听懂向横的话,以至于他一本正经地摇头:“小孩不让进马场。”
向横:“???”
“我说我要骑马马!”
怕是曲解了小孩的意思,虚心的简亓又思索了一番,给出了另一种回答:“今天游乐园不开门。”
“???”
“我说我要骑你!”
简亓一懵,随后才反应过来。
向横还瘪着嘴以为简亓不同意,小少爷脾气易上头,转了身就要往三姑六姨的方向跑去,跑的时候还有空想一些有的没的,比如“不就是卖个萌吗有什么难的”,再比如“简亓你得罪了横哥我宣布你死定了”。
可惜以上这些都未付诸实践,小短腿才跑了几步,就被用温柔的力道抱起来,一个腾空,再睁开眼就已经是一米八的视野。
小白杨肩上坐着小白菜笑得温柔:
“好的横哥,没问题横哥。”
2
后来横哥也没长歪,一路顺风顺水地长成了一校之霸,他也再也不是那个只会对年长的哥哥耀武扬威的横哥了,现在横哥手底下一群小弟,成天叫嚷着“横哥今天咱们搞哪个”。
向横咬着水笔盖拍小弟的头,表情是十足十的嫌弃:“一天天搞这个搞哪个,真以为自己是黑社会了还,能耐死你。”
小弟委屈地摸摸被打的地方,小声bb:“那我们不良少年不也和那些二流子差不多么……”
又得向横一掌,被拍懵的小弟抬起头看,万丈霞光中横哥身影今天比昨天更高大,声音沉稳坚定:
“知道我们的目标是什么吗?”
这个小弟知道,兴奋不已地举手回答:“喝最烈的酒!泡最美的妞!”
向横瞥他一眼:“出息。”
“我们的目标是……”横哥一拍大腿,盯着前方瞪大了眼,“……简亓?”
小弟跟着喊,声势浩大,气壮山河:“我们的目标是简亓!”
反应过来,“横哥,简亓是啥?”
“我看你永远做不了一个合格的校霸。”
向横恨铁不成钢地留下一句话后就朝简亓跑去。
那个方向的尽头可是他简亓哥哥呢。
傍晚的橘色阳光打在简亓的白衣黑裤上,经连累月的打磨也许让人更收敛,可只有向横知道内里有多少锋芒,多少乖张。
简亓看着从远处跑来的小孩,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擦,一头的汗。”
“一个大男人还带手绢,多少娘兮兮。”
话是这么说,可横哥又是多少口是心非的人简亓一清二楚,于是他也不恼,笑眯眯地看着向横把手绢接过去,任柔软丝质布料覆上额头。
伏特加里浸泡着白玫瑰,简亓喜欢用这样的香水。
手绢落下来变成一片霞,向横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3
你说像简亓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也就飞不过弱水了呢?
而且怎么就偏偏在三千弱水里取了陶桃这一瓢呢?
向横第一次看到陶桃的时候,是简亓牵着她走出校门,十指相扣的,脸上笑容都泛着星光和温柔。而他在校门外的花坛旁蹲了两个小时,站起来的时候因为腿麻趔趄了一下,站稳的时候视线已经一片模糊。
去他妈的简亓。
那时候简亓离家上大学,向横才刚上初中,小屁孩和小区里的其他小孩们踢完球回来得知这个噩耗,也不哭不闹,好像从来没认识过简亓这个人,可一到独处空间,到底是忍不住满腔的委屈,埋在枕头里哭得内双都变成了外双。
后来过了几天,为庆祝简亓高考结束,终于成为一个准大学生,简家包了大酒店办酒席,邀请三姑六婆,甚至远得几年都见不着一次的亲戚。
其中当然有向横。
脾气也闹过,最后还是败给了内心。
再度见到意气风发的简亓,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他朝小孩伸出手,白净手掌里几条清晰的纹路,向横看了一眼,从此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他的生命线很长很深,以后一定长命百岁,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他的事业线稳健绵长,以后一定前程似锦,扶摇直上。
他的爱情线明朗清晰,以后一定幸福美满,举案齐眉。
向横很嫉妒陶桃。
他努力长大,攒了好久的零花钱买了动车票,算得上不顾一切地来到一千公里外的城市,只为见他一面。而简亓就像一个货真价实的负心汉一样,揽着陶桃的细腰,带着微微的惊讶对他说:
“横横,你怎么来了?”
来见你啊。
可向横才不会把自己的难过暴露在简亓面前,他只是昂起了脖子,就像若干年前一样骄傲:
“不许叫我横横,要叫横哥,你又忘了。”
明里暗里提醒陶桃他们俩有多少交情,多少她没参与的时光,那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日子,长到一转身都看不到头。
可陶桃下一句话就把他打入地狱。
“好可爱的弟弟,你多大了呀?”
哦,弟弟。
向横简直就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肉眼可见地瘪下来。
4
向横在一片叫好声中长大,看似耀武扬威,实则是个十足十的傻白甜。是故简家败落时,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简亓飞速成长,看他一切喜怒哀乐都藏在隽美面皮之下,好多东西,抓在手里的都放下了,其中包括陶桃。
后来他十七岁,简亓二十七岁,他们变成地球两极。
向横在一方水土称王称霸,内里不堪一击。
简亓公司和单身公寓两点一线,陀螺似的永不停歇。
向横弟弟和简亓哥哥的距离很远,有一个地球那么远。
但是向横弟弟一直在努力,一直往简亓哥哥的方向爬。
简亓二十八岁生日那天回到家,第一眼看见的不是深灰色厚重的门,而是满眼困倦的向横,坐在地上困得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等看到简亓就抬头,从他沾了灰的皮鞋一直往上,看到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简……亓……”
简亓依旧面无表情。
向横在简亓面前永远是虚得一匹,他开始想是不是自己的声音不够悦耳,或者说的话不够好听,于是他搓了搓自己的脸,再次叫了一声。
“简亓……哥哥?”
简亓终于松了表情,叹了口气,蹲下来和他平视。
“向横,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给你过生日啊,”向横笑眯眯从身后拉出一个king size的蛋糕,包装精美,很配他简哥,“今天你最大,特许你可以不叫横哥。”
简亓的呼吸狠狠一滞。
向横到底是得了逞,笑得欠嗖嗖的进了简亓的单身公寓,像是巡视领地般昂着头环视一圈。黑白分明的布艺沙发,性冷淡的壁画,墙壁干净得只有一面钟,秒针滴滴答答地行走着,提醒着人们天色已晚。
生日蛋糕插上了蜡烛,就差点着后送他简哥一个生日愿望了。可向横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圈也没找到打火机或者火柴,焦灼之际,简亓的手伸过来,手心静静地躺着一个小巧的银灰色的打火机。
向横接过来的时候还没觉着有什么不妥,等点完蜡烛才后知后觉。
“简亓,你抽烟?”
烛光明明灭灭,没有风也在动,因为满室滚烫的、混乱的呼吸。
“嗯,”简亓透过喧嚣的烛火和风尘,看到一个活生生的向横,“……向横,你是不是喜欢我?”
向横不说话了,因为他实在拿不准,这可能性太虚无缥缈,他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和自己打赌——如果简亓有可能和他在一起,他就改邪归正好好学习,争取考上九八五二一一。
还是算了吧,说出来恐怕兄弟都没得做。
“要不……你先许个愿?”
听出小孩话里的试探,简亓弯起嘴角哼笑了一下,随后转了头对着蛋糕的方向双手合十:
“希望横哥有求必应。”
蜡烛被吹灭,室内一片黯然声绪,本来可以安然无恙地亮起灯光,开关就在左手边,向横却没去按,等着温热声息越靠越近,终于足够将对方纳入怀抱,倾情亲吻。
简亓哥哥声线染上情/欲的沙哑,唇似有似无地摩挲着向横的脖子:
“今天……别走了吧。”
-拉灯-
5
晚间的最后一抹烧红的暮色把向横从回忆扯回现实,简亓哥哥近在眼前,靠着深绿色的铁丝网,依然干净谦和得像刚刚走出校园的少年。
向横受了诱惑,渐渐靠上去,双手撑在简亓脑袋两侧和他交换一个绵长湿润的吻,放开他的时候愉悦地笑出了声。
有一件事小弟没说错。
他的目标确实是简亓,一直以来都是。
他怀着这样的野心,祝简亓和自己走到白头。